Once upon a time

Once upon a time，从前。 Once upon a time in Shanghai，上海堡垒。 如果是直译，大约该是上海旧事之类的说法，才更为贴切吧。 上海堡垒，上海，堡垒，其实所谓的中心思想与这二者之间关联不大。 从科幻小说的角度看起来这只是一个小人物拯救世界的故事，人类里精锐尽出拿着落后几个时代的武器和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外星人作斗争，从头打到尾也没搞明白敌人的目的是什么，到了最后一个年轻的中尉执行陆沉拯救了1800万人的生命。仗打完了，人民和乐，世界安宁，似乎是个很好的结局。 他披着科幻的外衣，显摆着那些看起来先进而又不可思议的技术，而剥去那些没用的外壳，所剩下的也只是一个脆弱的男孩和一个遥不可及的女孩还有一群出生入死的朋友的故事。 所以我一直不把这本书当科幻。因为它本来就不算是一本合格的科幻小说，它是一本青春或者说言情，在冰冷的科幻外衣之下涌动的不是什么电磁和内燃机，而是那些青春的男孩女孩们孤独而又充满热力的血液。 中尉江洋喜欢比他大一岁的上尉林澜，当他第一次在错身巷里看到林澜，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这个如同雾一样难以猜透的女孩，光鲜亮丽，美丽又聪明，她有一个前途无量的中校男友，身后也不乏一大群追求者。江洋在那群人海里不过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尘沙。他只是一个预备役，做着维护泡防御系统不崩坏的工作，每天敲打代码，和几个兄弟一起联机打游戏，就像一个平常的程序员。他喜欢着林澜，却始终没有表达，他们之间宛如隔绝着天堑一般的距离，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他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却没有说出来的话，那句正常情节里应该有的我爱你，他最后咽了下去，转化成歇斯底里又充满了无奈的叹息： “我爱你，很难说的啊……那是要资格的。” 他给林澜买了花，他给林澜发短信，他跑过半个上海去看林澜，他请林澜吃饭，他和林澜彻夜长谈，他为了林澜在指挥部耍酒疯……他想着他为林澜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没有办法知道林澜的心。那个女孩一直在隐藏着什么，就像当年在入伍仪式上她撒谎从礼堂里逃出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吃火锅，对着起了雾的窗子呵气出神一样。江洋思考了好久好久也始终不知道那个女孩在想些什么，他仿佛知道林澜的一切，又仿佛对她一无所知。 “我真的只是个算泡泡的，算不懂人心，尤其是女孩的心。” 当那层薄薄的泡防御界面终于临近崩塌那一刻，江洋承担了拯救上海的任务。当他终于成为了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成为了可以决定1800万人生命的人了。他满城寻找林澜，想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她离开她的未婚夫，他想向林澜炫耀，那个曾经卑微的家伙现在已经成为了能够决定一切的人。 可是他找啊找啊，却没有找到林澜。他找遍了整个上海，却找不到那个女孩的一点影子。 他放弃了。 “上海人口真是多啊，1800万人。对不起，林澜，在这一千八百万人里我找不到你。” 成功执行了陆沉，他载着喜欢她的女孩儿路依依辗转到了安全区。两人随即分离，然后战争继续。一挥便是十多年，那场艰苦卓绝的战争胜利了，而林澜和她的未婚夫则是战死在了上海。 后来已经是战斗英雄，军衔少将的江洋，从部下那里找回了自己曾经遗失在上海的笔记本和手机。他翻开了那个只能储存三十条信息的手机，只是看到林澜的回复。 江洋，我不打给你了。明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坐最后一班穿梭机走，机票在我储物箱里，密码是我的生日。我已经被安排任务，下午四点四十五，上海沉没。 他的信息满了。他删掉一条最早的信息，然后一条新的信息跳了出来。是林澜给他的。只有五个字。 “好好睡，晚安。” 一本书的重量，压在了最后那五个字的短信上。 江南曾写道：我以为这个故事的悲剧并不在林澜死了，而是跨越13年，江洋隐约看见过去的林澜在对他诉说什么，却如隔着群山万壑，听不见声音。 江洋始终不知道林澜的心。或许林澜也曾喜欢过他，或许他们二人之间曾经有无数可能，或许面对他发过去的短信林澜也曾心乱如麻，可是都是或许了。再也没有林澜了，那个曾经仰望着泡防御界面上盛开的紫色大丽花喃喃自语哼着歌的女孩，那个风一样猫一样无论如何形容都不足够的女孩，已经不再存在于江洋的世界。那个错身巷里的初遇，却没有等来它的结尾。 之所以结局那么悲伤，只因当时那么美。 ——《记<上海堡垒>》